新华社成都8月29日电 题：未休完的假和定格24岁的生命

　　新华社记者张超群

　　九天前的一场突如其来的特大山洪泥石流灾害，让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汶川县等多地受灾，抢险救援中33岁的消防员更斯穷和24岁的武警战士龙家利不幸牺牲，将生命永远定格在汶川大地上。

　　别了，“老黑”！

　　29日上午，都江堰殡仪馆举行遗体告别仪式，送别阿坝州消防支队汶川县大队水磨镇政府专职队消防员更斯穷，此前他曾为救援被山洪围困群众而英勇牺牲。

　　33岁的更斯穷因为黝黑的肤色，被队友们亲切地称作“老黑”。在队友眼里，“老黑”阳光、开朗，是个爱笑的人，不管遇到什么难事总能保持乐观的心态。

　　20日凌晨2点多，接到抢险警情，更斯穷和其他6名队友在去汶川县三江镇救援被困群众途中，被卷入洪水而牺牲。

　　“刚刚走出水磨镇两三公里就遇到了洪水。” 消防车驾驶员晏孝林回忆，“刚开始，水并不算深，可就那么几秒钟，洪水就从车轮漫到了车身，然后到了车顶。”

　　情急之下，队长杨鑫让所有人爬上消防车顶。洪水裹挟着树木、石头、泥沙狠狠“砸”来，几次洪流过后，满载水的消防车被撞后了几十米。7人当中，四名队友用急救绳把自己绑到了树上或消防车上，但更斯穷、杨鑫、邹雪海三人被水浪撞落到了洪水中。

　　落水后，杨鑫和更斯穷抓住了同一棵树。“我们抱着路边的树，水流很大，我感觉到手臂两边全是尖锐的物体在刮。”杨鑫说，他们相互鼓励对方坚持下去。但洪水力量实在太大，杨鑫因体力不支再次被冲到洪水中。

　　“最后一刻我说，‘老黑’，我实在坚持不住了，我就把自己放了，那一刻我意识到‘老黑’是在拉我的，他很想把我拉住，他很想救我，也在喊我。”杨鑫回忆，但他不知道的是，更斯穷也在他松手后松开了手。

　　把身体绑在消防车上的晏孝林起初可以看到更斯穷头盔上的灯，“在离我十多米的地方闪烁，周围全是洪水”，但让他痛心的是，这道光闪烁一阵后就消失了。“当时只隔十几米，没想到却是天人永隔。”

　　而杨鑫在水中死死抱住一根很长的木头，“一会儿跟着水流打转转，一会儿又把我整个扯下水里”。在水里漂了3公里多，一个大树根疙瘩从杨鑫背后急速撞上来，把他甩到了公路上获救。

　　早晨5点多，在杨鑫获救位置20米外，队员们发现了更斯穷的遗体，上半身衣服都被洪水裹挟的巨木和碎石撕成了碎片，大量杂物压在身上。“我不晓得他当时有好痛，不晓得他经历了啥子，他的疼痛没有人能了解。”杨鑫说。

　　“每次救援抢险，他总是冲在第一个！”说起更斯穷，晏孝林几度哽咽。在水磨镇工作的9年，更斯穷几乎每次休假都提前归队，尽可能把时间放在了队站上，献给自己热爱的消防救援事业。

　　杨鑫办公桌上保留着一张更斯穷的假条，因为爷爷过世，他原本请假回家到20日才结束，但19日就提前归队。“这个季节我们这儿雨多，可能发生灾害的概率大，‘老黑’是惦记着这里才提前回来的。”杨鑫说。

　　牺牲在24岁生日

　　27日，本是武警阿坝支队卫生员龙家利的24岁生日，但是，一个年轻的生命却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天。

　　武警阿坝支队21名官兵27日在担负汶川县克枯乡下庄村2组民房清淤任务组织转场时，因突发情况，龙家利身负重伤，后因伤势过重牺牲。

　　第二天，下庄村的老百姓打着“向抗洪抢险英雄致敬，龙家利一路走好”“人民真正的英雄”等白底黑字条幅，聚集在汶川县人民医院，与英雄的遗体告别。

　　送行的人群里哭泣声不断，人们的悲痛之情难以自抑，眼泪中流露出对龙家利满满的不舍和感激。

　　牺牲前5天，龙家利QQ空间的一条状态写道：“十一年前汶川地震我还在读小学，十一年后汶川泥石流，我已到达战场。”

　　汶川县七一绵虒小学教师郑洋24日在下庄村清淤时刚刚认识龙家利。清淤结束休息时，他们相邻坐着聊过天。郑洋告诉记者，“他知道我在前一天帮村民清淤的时候脚上受了伤，就说帮我看一看，消消毒，包扎一下，还不停地安慰我说没事儿的。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兵哥哥太暖心了，我们都差不多大，他却非常细心。”

　　“他问我们吃饭了没，还邀请我们去部队吃饭。我们当时忙着去做其他事情，就说等一下再见，可没有想到这一次谈话竟然成了我们最后一次交流。”郑洋说。

　　得知龙家利牺牲的消息，郑洋马上打了车到医院，“看到真的是他，当时心都碎了。我想对他说希望下一辈子让我们来守护你，我们来帮助你。”

　　龙家利曾在一份主题教育心得体会中写道：“相比于革命前辈，我们对理想信念的那份执着和坚定还很少……必须不断改造，锤炼党性，把坚定信仰放在首位。”这个大男孩用生命践行了自己的诺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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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： 凌纪伟